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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静默间脚步声又次响起罗摩什回头看去却见一名小女孩儿跳跃而来笑道:“娘!这儿有卖糕!”嗓音清脆虽只**岁年纪却是唇红齿白娇俏可爱。罗摩什六十老人最疼小女孩儿正想伸手逗弄忽然鼻中闻到了一股花香那香气仿如金贵牡丹浓得让人分不开心。他心下一惊赶忙顺着香味来处去瞧霎时见到了一名妇人。
明眸皓齿的妇人生了一张瓜子脸她身穿貂领皮袄腰着六幅宝裙手指翡翠明辉掌中却牵着那名女孩儿。罗摩什大吃一惊好似见到幼虎身边的母老虎只把头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动弹。
伍都督一生节俭从来只有一位夫人千呵护、万骄爱不消说此女正是九华山的前掌门艳婷“金水芙蓉”。看她精装巧扮一旦与女儿并肩站立当真是金门玉堂临水居一颦一笑万千情。让人不由得面皮烫。
比起方才过来的杨夫人艳婷显得很热情、很诱人她比杨夫人多了几分艳丽世故却不免少了几分性灵飘逸。罗摩什不敢多看她的丽色当下转开身去面向墙壁立正站好。
眼看女儿兴高采烈只顾捡着甜糕艳婷眼波盈盈登时望见了罗摩什的光头她啊了一声赶忙转过俏脸上下打量糕饼摊的大老板一时间腰枝乱颤咯咯娇笑起来:“怎么啦?客栈的大掌柜不好当改当贩子了?”伍崇华忙着挑拣糕饼娘亲却无端笑她抬眼望着母亲疑惑道:“娘你认得这位老板么?”
艳婷打量着大掌柜又朝陋巷的房舍望了望摇头笑道:“小孩有耳没嘴去挑你的糕儿。”
伍崇华哦了一声她手捡着甜糕自顾自地道:“老板我要绿豆糕还要仙渣饼……”大掌柜也不理会艳婷一手提着纸盒一手替小女孩收糕装饼。艳婷吟吟笑道:“这位爷台瞧你小本生意多辛苦怎不找老婆过来帮伙啊?”大掌柜不言不答迳自拿起一块八宝糯米糕塞入艳婷掌中。艳婷眼波横媚提起八宝糕轻咬一口笑道:“这糕可真黏可是要黏谁的嘴么?”
伍崇华听得娘亲言语奇怪忍不住抬起头来喃喃说道:“娘你怪怪的。”小孩问那比什么都管用了果然艳婷便已安静下来。大掌柜快手快脚便替华妹装了糕饼交在她的手里。
伍崇华喜孜孜地怀抱饼儿回眸望向母亲笑道:“娘会钞了。”艳婷摇头道:“不必付了。你那杨伯母的面子大得很记她帐上吧。”那个杨字拖得长长的说话时更眨着一双杏眼尽望大掌柜来瞅却又是来找麻烦了。大掌柜咳道:“夫人小本生意恕不赊欠还请付现。”
那伍崇华长相像娘亲性子却如爹爹一般老实眼看娘亲拿出架子欺侮人家忙道:“娘爹爹说咱们不可拖欠百姓银钱娘要不付现我便不买了。”艳婷啐了一声搂住了华妹道:“瞧你老帮外人说话。”她撇了大掌柜一眼问道:“多少钱啊掌柜的?”大掌柜居然低头算了算答道:“二十三文算你个整数一共五钱。”
五钱便是二十文。正所谓四交换一钱十钱值一两听得大掌柜说得正经艳婷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她打开绣金钱囊捡了片凤纹金叶出来罗摩什眉头一蹙心道:“存心找碴这怎么找得开?”凤纹金叶值得二十两银足可换得八百文果然大掌柜没这许多零钱只得垂手不动。那崇华小妹子心肠好便道:“娘我这儿有碎银子不如我来给吧。”艳婷见女儿老是打岔便望她背后轻轻一推俨然道:“快过去习画吧。别让杨伯母等了。”听得学画二字罗摩什心下醒悟这才明白艳婷母女为何会在这处陋巷溜达原来是送女儿习画来着。
那伍崇华听母亲催促自己登时答应一声便朝小巷奔了过去。艳婷见她提起裙子奔跑不由叹道:“这孩子可真野了。”眼看女儿离开她摇了摇头转眼又朝糕饼摊瞅来瞧这个少*妇妈妈媚眼横视定要肆无忌惮了。果然罗摩什心存害怕赶忙缩到大掌柜背后不敢稍动。
艳婷一双媚眼上下扫荡先瞧了瞧罗摩什的光头又瞧了瞧大掌柜的假面冷冷便道:“这年头的官儿越来越怪了明明领着朝廷俸禄却大白天地不洽公只装神弄鬼地守在老婆房门口这儿请教两位这是什么道理啊?”别人怕大掌柜艳婷却是目指气使说起话来透着一股辛刺大掌柜不动声色一时低头排列糕饼对这些话置若恍闻。
艳婷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登时弯下身子眼角瞅着大掌柜微笑道:“你这张人皮面具做得太紧了难怪说不出话来。让我替你瞧瞧。”说着说作势去摘大掌柜的假面才要动手猛见大掌柜左手探出竟已扣住了艳婷的脉门顺手一拉更将她扯了过来。
大掌柜左手拉住艳婷右手自行取下人皮面具露出那张俊脸。两人隔着推车四目相投相距不过寸许艳婷的笑声终于止歇了。但见她横黛凝眸桃腮隐隐泛着红露出难得的正经表情。听她冷冷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了我。”大掌柜却不急着放手他撇了陋巷房舍一眼淡淡问道:“天寒风紧人家在屋里吃糕习画多热闹你怎不一块儿去?”
听得此言艳婷挺起腰来轻轻挣脱大掌柜的掌握她拢了拢一头秀淡然道:“我一嘛不想学什么画二嘛……”她随手拿起一块梅子糕儿贴唇香吻笑道:“更不想给她教。”
艳婷本就美丽此时星眸侧望撅唇做吻更显得楚楚动人罗摩什呆呆窥看她的丽色却也不禁大为惊叹。艳婷还想再说忽见罗摩什的光头照亮摊车望来极为碍眼她把那块糕儿抛回摊上换上了冷冰冰的神情庄容道:“西南传回了战报你收到了吧?”罗摩什一听军国大事立时抬起头来眼角悄悄打量动静。却听大掌柜道:“收到了不过还没拆。”艳婷哦了一声道:“为何不拆?你怕失望么?”
大掌柜笑了笑摇头道:“哪儿的话定远从没让我失望过。”艳婷微微冷笑她点了点头自管低下头去。过不半晌忽又扬起脸来这回面上却堆满了笑听她欢容道:“杨大人说得对啊我家定远年年上阵打仗从不曾让你失望那你杨大学士呢?你俩那么好交情你忍心让他失望么?”
眼看艳婷睁着一双慧眼只在瞅望大掌柜。罗摩什揣摩语气醒起她话外有话不免脸色一变迳自转向墙壁面壁思过去也。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掌柜耸肩淡然说道:“夫人说笑了。定远不是娶了你么?他还有什么好失望的?”说着戴回了人皮面具低头排列糕饼不再多言了。
两人面面相觑艳婷却是若有所思她拍落了身上雪花正要转身离开忽地想起一事回便道:“我儿子又溜出门了这事与你有关么?”大掌柜头也不抬迳自道:“男儿汉志在天下我在他那个年纪早已奔波江湖四海为家。”
言下之意自是嫌艳婷管得太多不免掐住了儿子的未来前程。艳婷听得说话却是微微一笑她仰望漫天雪花轻声道:“观海云远、观海云远……有时想想还真高兴幸亏你们柳门还有一个秦仲海不然啊……真不知你要坏成什么样了……”
魔王血名万莫提及但艳婷轻轻松松说来对朝廷禁令竟是毫不在乎。罗摩什虽如老僧面壁但这话声还是钻入耳来他大吃一惊赶忙掩住了耳孔来个掩耳盗铃再说。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艳婷终于离去了。罗摩什放落手掌兀在那儿细细考察民房墙壁雪花飘下在他的秃头顶上积了一层薄雪他也不敢伸手去碰。此时管那“护国天女”是谁“秘密情妇”是谁他统通一问三不知纵使有人过来严刑拷打他也是张飞家里找岳飞听都没听过。
正装死蒙混间忽听脚步又起摊车旁缓缓走来一名女子罗摩什心下一惊以为艳婷又回来了赶忙撇眼偷看却见这女子身穿粗布衣裙、头戴斗笠哪里是姿容娇艳的京城第一美女?却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村姑想来是附近的居民回家了。
那村姑怀抱着一只包袱沿途低头行走经过巷口处忽尔停步下来左看右望好似在察看住址是否有误。罗摩什心道:“原来是来访友的。”
小年夜午后的小老百姓过着小小恬静无争的生活罗摩什一生历经大风大浪死了又活、活了又死虽未升天却已得道此刻自也不想打扰人家便低下头去默默念佛。
正在此时大掌柜却扬起头来他凝视那名村姑微笑道:“快过年了买些糕饼吃吧。”
大掌柜出言招呼客人八成要勾引女子了。果然那村姑迟疑半晌瞧她打扮朴素简陋却也不知是否有钱。她朝大掌柜望了半晌轻声启齿:“敢问店家这儿可是铜锣胡同的……”说到此处低头去看手中纸条又道:“绿竹巷么?”
罗摩什原是浑不在意陡听这女子的说话忍不住便咦了一声。温柔细软的嗓音悠悠淡淡字正腔圆怎也不像一个村姑的口音。他见那村姑还能识字自是心下大疑!那大掌柜却似不察听他笑问道:“是啊这儿正是绿竹巷您要找什么人么?”大掌柜先前与妻子说话只因隐瞒身分便把口音浑了此刻他不再夹嗓变音便又回复了一口清脆京腔听来极为悠扬悦耳。
那村姑却也不以为意看她斜倚墙边怔怔朝巷内眺望幽幽地道:“请问店家绿竹巷里是否有个书林斋?”书林斋便是顾家父女早年开立的书坊当时为了正统第三案曾经引得皇帝雷霆震怒也曾逼得大掌柜左右难为吃足了苦头。耳听这名女子竟是来访书斋的罗摩什心下一凛撇眼便朝村姑望去反覆打量她的形貌不知这女子与顾小姐有何渊源。
大掌柜听得来意微笑便道:“真是不巧顾小姐已经嫁人了现下书林斋业已关门专教孩童们画画儿。哪…您瞧…”说着举起手来遥指巷内寒舍:“她便在那儿您尽管过去吧。”
午后霜雪飘降远处房舍望来很是温暖依稀可闻孩童的笑闹声。那村姑怔怔望着却迟迟不移步大掌柜微笑道:“怎么了?您又不过去了?”那村姑叹了口气摇头道:“不了远远看看就行。我不认得顾小姐只是听朋友提过她的一些事……”大掌柜低头整理糕饼问道:“您听过她的事?可是她磨卖豆浆、开斋印书的那些往事儿?”
“不……不是这些……”村姑凝视巷内房舍她垂下斗笠摇头道:“我听到的……
全都是幸福的事儿……“大掌柜听得此言登时抬起头来静静问道:”您是说她现下不幸福?“
那村姑怔怔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过来瞧瞧……”说着说便要放步离开。正于此时大掌柜从怀中取出一物缓缓放在糕饼上霎时甜糕受力变形整辆推车更是嘎嘎作响。罗摩什眼里看得明白那是铁胆蓝澄澄的铁胆也是世间第一神剑号称“擒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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